孔子称号的历史变迁(1)
假如为中国历史名人举办一场“粉丝”见面会,孔子登场,亮出头衔,必定秒杀众人。“流水的皇帝,铁打的孔子”,历朝历代为表“尊孔”,在赋予其称号上煞费苦心,孔子几乎坐稳文化圈第一把交椅。
循循善诱的师
孔子,名丘,字仲尼。仲,是说孔子在家排行老二,“尼”是他最亲民的一个昵称。生存在春秋战国“王道既微,诸侯力政”“礼崩乐坏”时代背景下的孔子,胸怀治国理想,曾自信地表示过:如果有识之士用我治理国家,一年见效,三年事成!然而那个时代还有一个特点就是“百家争鸣”,以老子、墨子、庄子、孔子、孟子等人为代表的思想界,异常活跃,儒家思想也并非一枝独秀。政治上未能有所突破的孔子,23岁开始收徒讲学,在业内打造了“弟子三千,贤人七十二,孔门十哲”的良好口碑。因此,谈及孔子,一个最普识性的标签多半是“教育家”。他对“仁”的倡导,对“礼”的推崇,最终践行在其一代儒学宗师的职业生涯上。
进入孔门,学习儒家思想,要求是十分严格的,这一点,从《礼记·儒行》中孔子向鲁哀公所回答的15条儒者特征可以得见,鲁哀公在此次与孔子会谈后表示:到我死,可不敢再嘲弄儒者了!门风之严,使得孔门弟子,更是对老师有着无以复加的尊敬。
“孔子”和“孔夫子”是当时最常见的对孔丘的敬称。在感受了老师的渊博和智慧后,孔门弟子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沉浸在以孔子为师的自豪中,进而仰视其为“圣”。在孔子之前,“圣”并非一个高不可攀的称号。《尚书·洪范》说“睿作圣”。但在追随孔子的人们看来,老师并非简单的“聪明”而已。这一时期孔子名气的提升,要归功于有一批很给力的弟子。
弟子子贡评价老师“学不厌,智也;教不倦,仁也。仁且智,夫子既圣也。”“圣人”在论语中,被推上了新的高度:不仅头脑聪慧,同时也要具备高尚的德行。《论语·子罕》中“太宰问于子贡:夫子圣者与?何其多能也?子贡曰:固天纵之将圣,又多能也。”《论语·八佾》又说:“天下之无道也久矣,天将以夫子为木铎。”木铎是一种以木为舌的金属响器,用来宣布政令,后来借指教师。这也是孔子在世时便被誉为“天纵之圣”“天之木铎”的出处。作为“天降之师”,孔子名誉一直受到弟子的捍卫和维护。而作为孔子本人,却自谦道:我不是圣人,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教育工作者。“圣”号并没有给此阶段的孔子带来过多的荣耀。后来《汉书·古今人表》里,给古人划分为上中下三阶九等,“上上为圣人”,第一位是“太昊帝宓羲氏”,最后一位是“仲尼”,这一标准出来之后,才让孔子的“圣人”称号有了分量。
公元前500年,孔子任鲁国大司寇,政治作为在齐国干预下被迫中断,离开鲁国,开始周游列国。14年后,年近70岁的孔子被迎回故乡鲁国尊为国老,却也并未受鲁哀公重用。鲁哀公十六年(前479年),73岁的孔子逝世,鲁哀公在诔辞中尊称孔子为“尼父”,为其离去深感内疚,悲伤到不能自已。而“尼父”也成为孔子死后获得的首个官方敬称。
独领风骚的神
顾颉刚曾说:“春秋时的孔子是君子,战国时的孔子是圣人,西汉时的孔子是教主,东汉后的孔子又成了圣人……”在经历了秦“焚书坑儒”的低谷后,儒家思想在汉代迎来了春天。
秦亡的教训让汉初统治者刻骨铭心,推行黄老“无为而治”,用近百年的时间恢复了元气。到了汉武帝执政时期,儒学的内核也终于对上了统治者追求“大一统”的心思,找到了用武之地。孔子以礼治世,“君君臣臣”“父父子子”“亲亲尊尊”的理论给君王统治提供了很好的说辞。随着董仲舒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的提出,对儒学的认可在汉武帝时迎来了巅峰,孔子入世的政治理想也在加工改造之下得以实现。儒家学说在西汉后的思想界独领风骚,孔子也顺理成章地被推上文化界“一哥”地位,堪称完美。
“汉崇儒之主,莫过于武帝。”经过“君权神授”“大一统”改造的儒学为政治上的统一打下伏笔。汉武帝时,兴办太学与郡国学,建立了以儒术取士的选官制度,学习儒家经典是为官的敲门砖;研习六艺五经的弟子们在朝廷的支持下甚至可以免除赋税、徭役和兵役。有这等好事,又能学知识,谁不乐意呢?儒家队伍越来越壮大。孔子作为该“门派”的创始人,地位自然被提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。在汉代,孔子获得了官方赋予其最早的谥号。《汉书》记载,汉平帝时追谥孔子为“褒成宣尼公”,位列头等爵位。“褒成”为国号,“宣”为谥号,“公”为爵号。“宣”在《谥法》中被解释为“圣善周闻曰宣”。此后,以“宣”字为孔子的谥号延续到之后的许多朝代。
为奠定孔子地位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一笔,便是司马迁作《史记》。司马迁本人对孔子具有极高的好感度和关注度。《史记》中有200多处提及孔子,引用孔子言论近100处,还将他一介布衣与王侯将相置于同等地位,作《孔子世家》,孔子一生的丰功伟绩跃然纸上。司马迁在《太史公自序》中更是以孔子继承人而自居,对他的推崇,毫不掩饰。孔子“至圣”称号便来自《孔子世家》中“自天子王侯,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,可谓至圣矣”的评价。